“你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她把一卷纱布递给他,“实在疼的话,咬着这个,尽量不要叫出声来。”
他在笑吗?苏苡不知她的无心之词让男人有多少绮念歧解,就这么一抬眼的工夫,居然看到段轻鸿眼睛里滟滟的光亮和上扬的唇角。一丝慵懒几分调侃,不说话也像是占足便宜的餍足模样,哪像个受伤吃了大苦头的人。
“没关系,我不会大呼小叫的,你缝吧!也别下手太重了。”他疼得眼睛和喉咙都充血了,声音都是嘶哑的,可还是忍不住逗她。或许这是分散注意力的有效方法,让他感觉不到疼。
金属穿透皮肉,普通的缝衣针毕竟不如医用针头精细,在血肉间穿行的锐痛让他闭眼仰起头,双手紧握成拳,那卷纱布没有被他咬在嘴里而是捏在掌心,用力得几乎绞出汁来。他果真没有呼痛,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嗓子眼里,火炙一样难受,抿紧的唇不见一点颜色,颤得厉害。
十八针,缝得精密仔细。最后一针埋好、打结,苏苡的眼睛里也像落了汗水,模糊得睁不开,又拿酒精擦拭消毒,用纱布给他包扎。
白色纱布绕过他的身体,她两只手熟练地接应、包缠。也许是终于缝合好伤口让两人都放松下来,他顺着皮质座椅往她肩头溜靠,她包扎的姿态倒像是圈抱着他似的。
“坐稳一点,你这样我没办法包扎!”
他不理会她的命令:“我也不想,可真的没力气。”
他像抽了骨头似的靠进她怀里,腰身没有一点赘肉,麦色的皮肤,肌肉垒实分明。她的手指触到他的体温,热得烫手。
她抬头看他一眼:“你流了很多血,伤口又深又长,可能会感染。”
他不置可否,反正由她说了算。
夏夜狭小的空间里,两人挨得很近,她身为医生的洁净气息也被汗水浸透,与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和男人特有的阳刚味道氤氲在一处,复杂却不难闻,复刻在他脑海的记忆之中。
他又靠近一些,她杏眼圆瞪:“不要乱动,伤口裂开的话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都只能打120送你去医院!让一让,我要再去找点抗生素。”
任他烧上一整晚,明天他就成白痴了,连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都说不出口。
他稍稍撑起身让她好从车门下去,余光瞥到地下室门口,他突然猛地锁住苏苡的手腕,拽过来再按下去,她后背就贴上了后排座椅。
“你干什么?”
他压低声音:“再帮我一个忙。”
苏苡蹙眉:“什么?”
段轻鸿没有回答,只俯身过去,遮住她眼前所有的光线,贴上她的唇,把她的疑惑全都封死。
这男人竟然吻了她!
苏苡愣住,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手搭在他的肩臂才发觉他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回去,上身不着一物,两人这样纠缠,不知姿态暧昧成什么样。她使劲推他,受伤的男人也不容易撼动,她掌心贴在他肩上,反倒像是与他拥抱。
苏苡心跳犹如擂鼓,在这样逼仄狭小的空间里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轻薄,可不是一般的危险信号!幸好还有牙齿可用,她毫不客气地咬下去,有铁锈味弥漫开来。他并没有马上松口,不知是不是真的对疼痛耐受力非凡,或是今日出血太多不在乎这一点。他原本只是贴在她唇上,见她胸口憋着一口气,呜咽着想要开口,索性放开来,像是沙漠里枯涸已久的旅人寻到绿洲,一味地舔吮索求。
直到确定门口站着的人已经走开,段轻鸿才放开苏苡。她唇色绯红,抬手就要掌掴,被他重新制住手腕:“你是孪生子?是姐姐还是妹妹?”
“关你什么事?你又怎么知道的?”
段轻鸿笑着抿了抿唇,似在回味刚才那个吻:“你明明就在我旁边,车库那头又出现一张面孔与你一模一样,害我以为真是失血过多出现幻觉,要不就是活见鬼。不过虽然长着相同的脸,我还是觉得你比她好看,气质也更出色。”
苏苡的心往下一沉,回头去看,门边哪里还有苏荨的影子?
“别担心,只要不是捉奸,一般人看到他人亲热的场面只会觉得不自在,她大概以为你是跟男朋友在车子里情不自禁。哦,还没问,你这么漂亮,心肠又好,有男朋友了吗?”
苏苡甩开他的手:“你是不是真的吃定我不会报警?”
“你跟我表现得这么亲密,报警之后不知怎么才能说得清。何况我这个样子……”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光裸的胸膛,笑意更深,“你的好姐妹八成已经认定我把你给怎么样了。”
他说得没错,苏荨看到他们这副光景还不知误会成什么样了。
她匆匆下车跑进屋里,所有灯都开着,大厅金碧辉煌,晃得她眼晕。苏荨不在客厅里,看起来是上楼回了房间,免得两人这会儿面对面说什么都尴尬。
不解释也好,要是让姐姐知道她今晚的遭遇,汇报到父母那里,他们又该担心了。本来她到江临求学,又是一个人住,她父母就有些放心不下,好在还有姜禹可以照顾她。苏荨是年轻艺术家,与人合伙在帝都经营艺廊,常因生意和参加各种艺术展在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奔波,到江临来就跟她一起住在自家的别墅,也算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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