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轻鸿用餐巾掖了掖嘴角:“我让容昭过来商量一下,也许有别的办法也说不定。”
两人很久没像这样闹得不愉快。
苏苡没想到男人的占有欲是这么霸道不可理喻的。
容昭一来,又是一番惊天动地。对于段轻鸿没有知会他这个大专家一声就私下进行手术的做法,他有一肚子不满。
“遇到棘手的问题才想起来找我,你女人在哪儿工作关我什么事?难道这比你的命还重要吗?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容氏收购隆廷就会变成个烂摊子,你打算完全扔给我吗?”
一时情急冲动,该说不该说的容昭都说了,他话音刚落就见段轻鸿朝他使眼色。
“容氏还在打算收购隆廷?”苏苡已经捕捉到关键信息。她以为段轻鸿退出来,容氏就不会再大动干戈打段氏隆廷的主意。
段轻鸿解释道:“已经动用了那么多资金和人力,不是说停手就能停手的,能做股东也不错。隆廷盈利状况很好,容氏不会吃亏。我不参与,容氏还有外公外婆坐镇,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容昭也意识到说错了话,收敛了火气,跟段轻鸿进了书房。
苏苡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担忧。宁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难道这么快就要被打破了?
“情况怎么样了?”段轻鸿问。
“你的得力助手不是实时向你汇报的吗,你还来问我?”容昭没好气。
“你也算是容家半个主人,怎么对自家的事一点都不上心?”
“我只管医院这一块的事务,你又不是不知道!”
段轻鸿悠悠说道:“隆廷也经营私立医院,到时收购成功还不是一样分到你这里来?”
容昭看着他:“你有这样志在必得的决心,筹谋得也够久了,为什么还要跟苏苡说你打算放弃?”
“这两年我又伤又病,她跟着我到处跑,也算是颠沛流离。她想过些平静的日子,不想再被以前的人和事打扰。”
容昭撇撇嘴:“是不想看到你野心膨胀,复仇心切,又惹来什么麻烦吧?女人是很敏感的,尤其还陪你挨过那么凶险的手术,害怕下次你没这么幸运。这种感觉,我们做医生的很明白。”
段轻鸿点了支烟,打发心里那点烦闷和矛盾:“可我放不下。爸妈十几年含辛茹苦养育我成人,还没享过什么福,段长瑄一把火就毁掉了这个家。每次去我爸家里看到妈的遗像,我心里都像油煎刀割。”
容昭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可是段长瑄现在气数也尽了,有熊定坤整治他,他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你又何必为了这条疯狗对苏苡说谎?她要是知道你在敷衍她,一定不高兴。”
“不仅是段长瑄。”他抽烟的姿态优雅好看,没有一般男人靠烟丝打发无聊的粗鄙,“整个段家都亏欠我和爸妈,段家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既然不期待,就不该生我出来;既然生出来,就不该抛弃不理;既然抛弃,就该彻底一点,不该又来找我回去。老爷子当初迫不及待地让我回段家撑起隆廷的生意,我中途撂担子岂不是太辜负他了?”
“你打算跟熊定坤一争高下?”
“隆廷本来就只是暂时交给他管,我不出现,董事会的一班老人也不会买他的账。早在老头子还没过世的时候,我就借容氏的资本用空壳公司收购了不少段长瑄手中的股份,就是为了如今能一举拿下隆廷。”
容昭跷起二郎腿:“你不怕我翻脸不认人,收购成功之后又反悔,不让你接手容氏?”
段轻鸿瞥了他一眼:“这是你说了算的吗?外公外婆要是能放心把公司交给你,又何必亲自来找我这个不肖子孙?”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我们跟段峰一样,有需要的时候才想到还有你这小子,你会不会也像恨段家一样恨我们?”
“起码我知道你们也是被伤害的一方,我妈没有更多的选择,可老头子却是不折不扣的始乱终弃。”国外华人社会有更严苛的道德秩序,容兰本身又像菟丝花一样要依附家族生存,未婚生子之后没有能力养育他。
他嘘出一口气:“跟小苡在一起,我也明白,该宽容的时候要宽容一点,不能真的搞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她不喜欢那样。”
容昭啧啧称奇:“爱情真伟大,你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过既然这么在乎她的感受,就不该阳奉阴违,还是找个机会跟她讲清楚。男人在事业上有野心,好胜一点,她应该能理解的。”
段轻鸿却不这么认为,他不想两人刚刚缓和甜蜜的关系又因为这样的分歧而闹僵。
她一定不会理解,所以他也不会说。
苏苡进一步看出端倪,是在婉若写来的信中。她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两遍,生怕是自己的理解出了问题。
段轻鸿却心情很好,他为身体的最佳状态花费了不少心思,引以为傲的腹肌又恢复到块块分明,甚至背上的蛟龙文身都瞒着她悄悄做了修补。
我不仅要爱的肉眼认识我的肉身,我要你的灵眼认识我的灵魂——是这样的吧?浪漫的诗人是这样表达情爱的。
“轻、轻鸿……”
很好,他就是爱她这样的干脆利落。
她很少这样温情脉脉地唤他,原来不是哎就是喂,要不就是连名带姓。似嗔似怒终不如含羞带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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