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早前开张时的喧嚣热闹都已经散去,只余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忙碌。
段婉若做好今天打烊前的最后一份奄列,投了一粒红豆到铁罐子里,拿起罐子摇了摇,哗哗作响,豆子比前两天都多。
这是计数。红豆、绿豆、玉米粒,分别对应小店里最新推出的主食和甜品,卖出一份就投一颗在铁罐里。她用这种方式衡量食物各自的受欢迎程度,最好的就保留下来大力推广,不太好的再继续改进。
很原始的方法,却很直观,也行之有效。
她并不太懂得先进的管理方法,但脑子活络,自有她的方法经营这爿开张不过月余的小食店。
今天的食材卖得差不多了,略为清点之后,婉若才坐下来休息,倒出随身药盒里的药片,用温水送服。
她得感谢现代医学的昌明,一场大手术让她的身体状况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沉疴自娘胎里带来,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身后有脚步声急匆匆进来,踟蹰半晌却又不说话,婉若回头见是传菜跑堂的娜娜,温和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今晚男朋友又有演出要赶去捧场?没有客人的话你就先走吧,剩下的我来就好。”
娜娜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男朋友自组摇滚乐队担任鼓手,在各大高校常有演出任务,小情侣如胶似漆,她偶尔会请假早走一会儿。
这样单纯美好的感情,婉若羡慕又爱护。
娜娜却连忙摆手:“不是的,是……是有一位客人点了很多东西,都只吃了一口,很挑剔的样子,还嚷着要见你!”
“见我?”
“是啊,他说把你们主厨和老板喊来,那不就是你?”
独立经营一份事业谈何容易,婉若兼顾老板和厨师的双重身份,要是把小店比作孩子,她就是又当爹又当妈地拉扯它长大。
尽管倾尽心血,但众口难调,一定会有客人不喜欢她做的食物,不过难吃到要见主厨还是头一回遇到。她的第一反应是食物出了问题,或是遇到了行家里的行家,有中肯的意见和建议也说不定。
从后厨走出来,待看清大马金刀坐在餐桌边的人,婉若才发觉是她想多了。
刚才种种揣测,怎么就没想到来的人是熊定坤?
餐桌上果然摆满食物。店里做的是融合菜,摆盘却是借鉴西餐的方式,全是精致的一人份,熊定坤的食量她是知道的,饿起来风卷残云,吃完这些不成问题。可眼前的盘中餐如娜娜所说,全都只尝了一点就摆到一旁,时间一长,再精致也变成了一堆残羹冷炙。
婉若整理好心绪走过去,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自然:“你来……有什么事吗?”
熊定坤听到声音才抬眼,不疾不徐,只问了一句:“玩够了没有?你打算在这种小餐馆里玩过家家玩到什么时候?”
又是这样的口吻,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相信她能独立地做成一件事,在婚姻里是这样,离了婚还是这样。
不过这份质疑已经迟来了一个多月,她原本以为在小店开业的当天他就会有一番冷嘲热讽,谁知当天他根本没有出现,只派人送来了恭贺的花篮。
熊定坤身量高大魁梧,连预备的花篮也比寻常的尺寸大得多。小店门脸小排不开,硬是把其他来宾送上的小花篮挤到后边去,“熊定坤”三个大字正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稍知内情的人一眼就看得出这是前夫送上的花篮,与其说是恭贺,不如说是讽刺。
“我不是玩的。”婉若声音很轻,语气却十分坚定,“既然开了这家餐厅,我就有长远的打算把它做好,不是玩票,也不是怄气,纯粹是因为这是我的兴趣所在。”
她从小身体不好,同龄人去跋山涉水看世界的时候,她仍旧只能困在华屋美宅之中,看管家和用人修剪花草、准备食物,渐渐培养出了对烹饪的兴趣,直到有一天决定将她对美食的热爱和天赋发展成事业。
熊定坤嗤笑一声:“兴趣?你是指下厨做吃的东西吗?这玩意儿上得了什么台面,随便一个女人都会做饭,过日子必需罢了,只有你把它当作兴趣!”
他的不屑给予的难堪远不止这么一点,婉若早已习惯,不会再像最初对他动心时那样有所期待,也不会再因为巨大的失落而感到心口一阵阵揪痛。
她抿了抿唇,心里有个位置还是闷闷的,有些难受。被爱人或者爱过的人看轻,那滋味真的无论何时尝来都令人觉得苦涩。
她不与他争辩,目光落在桌上的盘盘碗碗:“这些菜都不合你的口味?”
“不是,我今天有应酬,吃过才到你这里来,已经吃不下了。”
熊定坤边说边用叉子拨拉盘子里配的沙拉和苹果泥:“你这做的到底是哪里的菜式?西餐不像西餐,中餐不像中餐。还有这个馅饼,不是上回你从东南亚偷师学来的吗,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厨房还有没有,连同这盘子里的给我一起打包,我要带回去当夜宵。”
“我这里本来就是做融合菜创意菜,没有什么地域和流派的限制,你想打击我的话点一客主食就好,何必浪费那么多?你知不知道非洲有多少饥民常年吃不上一顿饱饭?”
熊定坤微微眯眼,这小女人现在有能耐了,动不动就敢跟他呛声叫板,跟过去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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