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才刚亮。
街上打更刚回家歇下的功夫,富察尔济和段鸮就一块去官府了。
昨天夜里,段鸮一夜都没回去,到清晨,段元宝竟然也没着急他爹跑去哪儿了,想来他们这对父子倒也真是奇了。
不过去官府这事,上次,某人就是中途跑了。
这次,他却是不想去,也一定得去了。
段鸮见这个人只不过是去个官府,还非要如此鬼祟有点莫名其妙,但富察侦探却避讳莫深,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哦,因为我平生最敬而远之就是官场中人,段仵作有意见么?”
这话,作为一个地道的不能再地道的官场中人,段鸮也没说什么,但好端端一个没有违法乱纪的人,偏偏对官府这么躲着,怕不是件太多正常的事。
不过这是这个人自己的事。
本也和他无关,所以暂时决定合作的两人也就暂时压下这一笔,先忙活正经事去了。
也是这鸡叫三声,城门铜上锣鼓响起来之时。
那衙门的带刀捕快札克善就领着手下的小衙役们出现在了衙门,恰好,富察尔济和段鸮这边正来到官府寻他,札克善其实也是刚好从义庄那一处来了。
初登门时,见段鸮人不在。
外头门也没锁上,本想提上瑞邛的棺木去山上下葬的札克善在义庄里外几间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人,心中也有点奇怪。
他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想着段鸮一早怕是有什么事才先出门了,结果转头才要出来,他却刚好见那这段日子早已熟悉的身影来了。
“诶!富察尔济!段鸮,我刚去义庄还没人应,想说你人去哪——你,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了?”
乍一见人出现,札克善这马大哈便风风火火跑过来,招手叫了一声。
可平常没大没小,与人称兄道弟惯了。
札克善这作势要上去一拍他,却被段鸮这不同于往日的样子给惊了一下。
要说他今天这打扮看着和以往也没什么区别。
但他到底在京城呆了十年,只是就这样光站着不开口说话,那架势也还是怪吓人的。
札克善一时见他抬起头,这面无表情,却浑身带着丝冷肃地盯着人的样子有点发憷。
也是见札克善被好像被吓到了,这会儿倒也没心思解释那么多的段鸮才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卷宗笔录,又语气缓下来点,缓缓回了句。
“我没事,遇上点小麻烦。”
他并没有主动提昨夜的事,只在外头先自行多加了件衣服盖住了伤口,样子也像是活熬了一宿似的。
“哦,好好,没事就好,是这样啊,我这正要找你们俩呢!这不是‘比’限到了么!马县令那边都等着了,就想着说让证人,衙役,仵作还有一众人证物证都到齐再开堂了,然后再通知各府,定要将那失踪的凶手王聘捉拿归案。”
因有点没反应过来,所以札克善讲话还是有些磕绊。
但知他们肯定是有事才来官府,就也没多想地赶忙接了一句。
今天是那石头菩萨庙凶杀案正式开堂受审的日子,‘比’限已到,札克善作为捕快,需把目前所有手头的罪证交予官府,再下达一个定案。
以目前所搜集到所有的证据来说,最可能的真凶便是那失踪多日的童生王聘了。
所以昨日,衙门这边已经把手中这份凶杀案的案情定案修好,又准备着今早在堂上移交给马县令了。
这次的这桩案情之奇,之怪,乃松阳乃至松江府历年来都少有。
关于那王聘究竟人在何处,至今是个悬案。
但既然案子已经进行到了这里,怕是要先给死者一个公道,再将此事定案了。
可谁也没料到的是,原本以为这案子到此怕是也查不出更多东西了,众人却在下一刻就听一旁的富察尔济来了句。
“你们不用想办法找王聘了。”
旁边的那个姓富察的突然开口。
“啊?为什么,富察尔济?”
札克善也愣住了。
“因为王聘已经死了,真正的凶手根本不是他。”
段鸮在一旁就这么补了一句。
“你,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段鸮,王聘也死了?”
“对。”
两人异口同声。
“——!”
两人这话,一时惊着了衙门里的札克善和这帮小捕快。
站在后面围着看热闹的衙役们纷纷交头接耳,像是觉得富察尔济和段鸮这怕是疯了,才会凭空说那八成是杀死瑞邛真凶的王聘也已经死了。
但这二人却像是很有明确把握似的,也没解释太多。
只先问札克善借了刘岑捕快养的的那条短尾黑狗说是等下还有用处,富察尔济又径直向他提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要求。
“札克善,你知道往常城中有过修缮和补瓦经验的瓦匠大多住哪儿么?”
抱手约是在思索什么,站在一旁的富察尔济这般开口言语中有些问询盘查的意思。
他手中没有纸笔,但脑海中的思绪却明显在快速活动着。
“瓦匠?”
札克善一脸惊愕地反问道,
“对,告诉我们城中的泥瓦匠中有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段鸮问道。
“可松阳的瓦匠满打满算也有十多个啊,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找的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瓦匠啊?”
“很简单,这个人,很不起眼。”
“一般不会有什么人去主动注意到他,他和这个案子从头到尾没主动扯上过关系,但年纪大约就在二十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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