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第二天还要接着查案, 这一夜, 这两个人到底还是有些分寸的。
这算是这二人认识以来, 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做一件事。
大晚上的,其实也没干什么别的, 就只是两个人后来又骑了会儿官马就一块走了。
因为胜负暂时没分出来,只能约下一次了。
不过有了这么一遭,这两个总是显得不对盘的对手之间却也多了丝‘臭味相投’的意思。
第二日,他们二人一早就和潘二先后去了那第二起案子事发的康举人, 和第三起案子的陈明堂家一趟。
目前官府这边主要的思路还是先寻人, 确保人质安全,还有查出那个第三张小像上的那个奇怪的黑点到底指的是什么。
此前,官府已在这第二起案子的当事人家中仔细搜查过一遭。
当时什么也没发现,但这一次既然富察尔济和段鸮来了,那就要重新从别的角度去检查这个现场。
自康举人失踪后, 两位被活生生吓坏了的夫人生怕家中再有人闯入, 便换了家里里里外外的所有门锁。
因为如今,谁都知道她们家是进过歹人了。
为了不被再次被盯上, 康家仆从们便按照官府的建议在房梁, 门槛都洒了白香灰,只要有谁进来过, 看脚印便可知道。
门上涂菜籽油少许, 一旦有人触碰到家人之外的锁头也会在身上留下气味罪证, 此外, 康举人家还将那个摆放着梅花瓶的屋子都清空了, 连窗户都从里面完全锁死了。
此刻,这曾经摆放着梅花瓶的地方,除了原本的正对面那堵光秃秃的墙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倒像是从没有人住进来过。
康家人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
毕竟,之前那种被人日日夜夜监视偷窥的日子,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异常可怕了
早上和官府一道来时,为了查看下这家屋内的构造,段鸮就在这康举人家四处走了一走。
按照之前潘二提供的家人供词,康举人本人和二房夫人都曾经在事发之前提过一句。
那就是,他们都曾经在半夜听到梅花瓶那个屋子有什么人在走动的动静,但起床亮灯之后声音就消失了。
这个所谓半夜有人曾走动的动静,听来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康举人作为一个文人,平常也经常在看书乏了之后就会选择梅花瓶的那间屋子里过夜。
或许在那时,凶手便已经盯上他,又画下了那副观察他的小像图,只不过按照这个花瓶原本摆放的位置来说,平常凶手躲藏的地方其实就在这间屋子里。
那凶手自己的视角,又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
——关于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官府也没有一个具体定论。
当时检查了屋里屋外好像也没有能藏得下一个大活人的家具摆设。
可等段鸮里外走了两圈,却发现了一个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的地方。
那是个在这间屋子内正对着案几的一个窄窄的烟道。
所谓烟道是为了防止家中走水时通烟才挖的,一般外头就通着外墙下砌的砖石,中间是空心的,外面唯独留下一丝缝隙的,但这一道细细的缝隙怎么看也不像是藏着人。
但等段鸮走了两圈,又从潘二手上借了把公尺丈量下其中的距离,俯身走到外间看了眼这缝隙里面的他却注意到了这缝隙内里竟然一个大约半人高的滴壶式通风口。
此刻看,通风口已是空的了。
但要是代入下视角,再从这个窄小的缝隙向外看去,却刚刚好就对着那面墙前面摆着的那只梅花瓶。
“这个缝隙,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第二次闯进别人家里作案时躲藏的地方。”
心中已有了定论,擦了擦自己的手,方才在这外墙周围看了许久的段鸮突然开了口。
“什么,就这地方?这么小一个成年人怎么爬进去的啊,爬进去了也爬不出来啊,而且人躲在里面不吃不喝几天怎么熬得下去?”
跟他一道蹲在这看上去根本不像能藏进去一个人的通风口的潘二一脸震惊。
“从外墙的通风口爬进来就行了,躺下来之后像这样,躺下然后蜷起双腿,抱着自己的膝盖就可以在这个地方刚好躺着不动,呆上很久。”
“……”
“平常除非走水,仆从们不会特意来拆开烟道,所以这个人只要自己想呆在这儿,无论多久都根本没有人会发现。”
“此外,这个缝隙正对着屋里的梅花瓶,所以凶手就用这个方式一直盯着康举人家,到夜晚再爬出来走动。”
“以前顺天也出过类似的案子,有一些心理不正常的人,会故意躲进一些便所从粪池的另一端爬进去进行偷窥,因此还出过在便所底下偷窥导致沼气致人死亡的事件,平常喜欢偷窥的人并不少见,他们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能进入别人的家,只要能达到自己偷看的目的。”
段鸮一边收拾一旁摊开的公尺一边说着这种奇闻异事的时候,可这些怪人,倒把潘二给恶心了个不轻。
“呕,可这也,这也太龌龊了吧……这帮子心理变态……”
也是这边刚有了新进展,等将视角转换另外一边,即丢失了幼子的陈明堂夫妇家中。
这一次选择一个人过去查看现场的富察尔济也有些新发现。
因为到目前为止,唯一没有解开的谜题就只有第三幅小像了,所以陈明堂的家或许就是解开这一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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