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哲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没有什么内外伤,人却怎么也无法醒来。
他虽然一怒之下赶走了段深竹,但是却并没有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其实就在医生说的含糊不清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请几位权威会诊的想法,只不过此刻自不好说,他听段深竹先说出这话,一来气他竟跟自己想的一样,二则是觉得段深竹实在可疑的很,譬如对知聆的关怀,又譬如,知聆遇到他,就不会有好事。
赵宁哲恨上了段深竹,不想见段氏,甚至让特护们拒绝段深竹的探视。
本来有曲稳出卖色相买通内应,如今看来也不管用,段深竹吃了两度婉拒,他当然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只好作罢。
没想到,才跟方知聆认识,才平和见了一次……最多算是两次,所有的一切,就成了记忆。
他想再见她一面都不可得,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她是好或者不好,偶尔回忆起跟她相见时候的种种……段深竹只觉命运无常。
她曾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并不珍惜,反而用敌视的态度对伊,如今想想,恨不得飞回那个时刻,把那个横眉冷对的蠢倔自己左右开弓打上十几个耳光,让那个蠢不可及的自己清醒过来。
然而细细想想,赵宁哲那两句话虽然是气愤之下所言,却未尝没有道理,就好像是方知聆欠了他的似的,每一次遇到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比如那一场车祸,他害她失去了最宝贵的孩子,想到聂文鸳居然敢拿这一点来做戏颠倒是非,他又想挖出自己双眼,居然识人不清如此!
又比如公司里相见,他被聂文鸳蒙蔽,她欲解释,他却并不给她机会,反而恩将仇报地辞退了人家。
他想来想去,思维活跃,忽然想到他拦截下的聂文鸳拿来的那一叠照片,这岂不是也是因他而起?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深为呕心。
最后就是这一次的车祸,虽然他已经竭力保护,在场的目击者哪一个不称赞他义勇胆大,却……仍是没有护住她?!
难道冥冥之中真有所谓命运,难道真的是……上辈子她欠他的?
就在赵宁哲拒绝他见知聆的三天后,段深竹却忽然很意外地接到了赵宁哲的电话。
虽然是主动打电话过来的,赵总的声音还是极冷,公事公办的口吻:“段总,我有一件事想要向你确认。”
段深竹觉得他还未出口的这件事恐怕跟知聆有关。
果真,赵宁哲说道:“车祸那天,知聆……我夫人她没有伤到双腿吧?”
“啊?”段深竹呆了呆,没来由头皮一紧,有些震惊,“难道她伤到了双腿?”
“我是问你!”对方提高声音。
段深竹停下,想了会儿,才回答:“赵总你的意思,是问我?不是……质问?”他已经是惊弓之鸟,知聆的任何不好仿佛都是他造成的。
赵宁哲忍着怒气才没有挂断电话:“我不知道,这很难说……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可是今天我忽然发现……”他犹豫着,似乎不知该不该说,段深竹恨不得飞到他身边,揪着他摇动让他不要卖关子,赵宁哲终于接着又道:“她的膝上浮出两团乌青来。”
段深竹窒息,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大概是那时候不小心撞到的,这很有可能,毕竟当时那么紧急混乱,但是这想法还未开口,却又想到:若是当时撞到的,怎么这时侯才显出来?而且那时候若是撞,一定会有擦伤。
于是他问:“有擦伤吗?有没有给医生看过?”
赵宁哲道:“只是乌青,他们说不像是大力撞伤留下的,因为并无其他破损痕迹,只是很淡的淤青,像是被什么压出来的……”
段深竹一头雾水,忽然灵机一动:“是不是看护们不小心?”
赵宁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事重重地:“或许……我也有这个想法,质问了一遍,都说没有。”
段深竹也茫然,听着对方很慢的回话,忐忑道:“赵总,现在这样说我不是太明白,我可以亲自去看看吗……”
手机对面一片沉默,段深竹觉得大概是没希望了,心中正暗叹了声,却听赵宁哲道:“事情是因你起的,你来看看也无妨。”
段深竹见赵总开恩,十分意外,本能地一喜,然而挂机之后,心念转动,心却蓦地一沉:赵宁哲无缘无故怎会如此大方?何况以他的性子,怎会因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主动打电话给他?难道说……是知聆的情况不好?
段深竹一念至此,整个人也觉得自己极不好了。
曲稳才进门,就被段深竹撞了个正着,整个人反弹回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段深竹说:“我急事出去一趟。”这个言外之意就是又要让他来当摄政王爷打马虎眼了,当然,说是传旨挡驾的近身护卫或……其他也行,总之要负责给段某人收拾烂摊子,挡来自上头的临时抽查或者其他突发状况。
曲稳看着手头一份文件,目送段深竹消失门外:“这么急是去哪里,难道……”
却没想到,段深竹前脚走,后脚前台就来通风报信:“曲经理,老爷子驾到了!”
曲稳正在段深竹办公室假装自己是太子,接电话的时候惬意地拉长腔调,闻言差点抱头鼠窜。
段深竹的猜测其实没有错,赵宁哲是有点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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