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寨,在西北这个贫苦地界,勉强算是数一数二的地方,可相较于中原的花花世界,就难免相形见拙,甚至是不值一提。
今天有一支马队带着来自繁华世界的高高在上打破了这里的宁静,总共六人六马,可身上那股子气焰,却比六百披甲骑兵还要目中无人。
若是有识马之人在此,就会明白这六人为何会有如此气焰,三匹明显就是出自军中的天字号甲等战马,非将领不能骑乘,一匹宝竺国的“天马”,一匹出自草原的乌骓,最后一匹则更了不得,呈现出燕紫之色,竟是与传说中的飒露紫十分相像。马匹尚且如此,这些马的主人更不必多说,身份已经不能用一个“富”字来形容,必然要在“富”后面加上一个“贵”字才行。
领头的一名白衣公子,面若冠玉,乍一看会给人如沐春风之感,难免要心生亲近,可他座下那匹仅次于飒露紫的“天马”,却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旁人,这位贵公子绝不会是寻常的官宦子弟,甚至是寻常百姓一辈子都难以触及的“天上”人物,足以让一般人望而生畏,继而却步。
三匹战马上的是三个面容极为肖似的年轻男子,一举一动都带着极为浓重的军伍烙印,腰间更是堂而皇之地佩有军中制式佩刀,这几位也许不是军中之人,但肯定与军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骑在乌骓上的男子算是本地的地头蛇,他家老太爷是陕州都指挥使,位列三司,乃是掌握一州权柄的三位大佬之一,他本人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可依仗着自家老子的威风,在西北地界上也是能横着走的角色。
至于最后那位骑着飒露紫之人,却是披了一件宽大袍子,兜帽遮挡了面容,依稀可以看出是名女子。
骑乘“天马”的贵公子瞧着和气,实际骨子里傲气十足,对其余几人有些爱答不理的意思,唯独对那名骑着飒露紫的女子异常热心。就在他跟女子轻声交谈的时候,那名骑着乌骓的地头蛇对三名佩刀男子中的一人用了个眼色,然后又朝白袍公子那边轻轻努嘴,小声问道:“李兄,这位是什么来头,好大的架子。”
被称作李兄的人露出一丝淡淡笑意,手指往上方轻轻一指,轻声道:“上头下来的大人物,伺候好了,没坏处。”
地头蛇暗暗咋舌,这几日,他与这位李兄算是相谈甚欢,虽然还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但也隐约察觉到这位李兄的家世未必会比自家低了,要知道自家老爹已经是手握兵权的三品封疆大吏,再往上可就是真正能身着朱袍的二品公卿,这样的人物,跺跺脚,一州之地便要震三震,那位白衣公子能被李兄视作大人物,其中意味可就要让人细细斟酌思量了。
难不成是宗室子弟?
地头蛇悚然一惊,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而说道:“近几日随着这位爷奔波,着实辛苦,听说琼脂楼的张妈妈最近梳拢了几个雏儿,等回去之后,小弟做东,还要请李兄不吝赏光。”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中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暧昧,似如知己相逢,一切尽在不言中。
丹霞寨占地很大,但真正让它声名鹊起的,却是在几十年前的一场骑军大战,那场大战由两位成名多年的大都督亲自领军,两支当世最为精锐的骑军在丹霞寨杀得天昏地暗,乃至伏尸遍地,血流成河,留下的古战场至今还荒无人烟,传说大批战死士卒的冤魂不散,汇聚成一队队阴兵盘踞此处,使这儿变成了一块死地。
这一行六人的目的地正是被视作死地、凶地的古战场,去看一看先辈们曾经浴血拼杀过的地方。不过沧海桑田,如今的丹霞寨经过几番变迁,已经远离了古战场,甚至知道那片古战场准确位置的人都已经很少很少,即便有人知道,也未必敢去。
这几名明显是世家出身的男女,不知什么缘故并未携带随从,所以许多事情就要亲力亲为,在抵达丹霞寨之后不久,地头蛇便开始张罗着找带路的向导,只是因为以上原因,竟是没能找到一个,这让一心讨好佳人的白衣公子分外恼火,脸上虽然不显,声音却是微微低沉下来。
地头蛇不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把雇佣向导的价码开到了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能做什么?可以在江南买十亩上等田地,至于西北这种苦寒之地,二十亩也是有的。
一个寻常之家,攒够二十亩田地要经过几代人的努力?
也许是五代,也许是六代,也许是永生难及。
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人来。毕竟民畏官如虎,这几位明显就是官家子弟的做派,又有几个不开眼的敢往前凑?银钱虽好,能不能到自家手里还是两说,即便能到手中,可去那个死地,还有命去花吗?
这天底下的人,出身会不一样,那都是命。可除了脑子不好使的,又有几个真的傻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衣公子的脸色终于是阴沉下来。
地头蛇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对他而言几乎不亚于天籁之声。
“你们要去古战场?我知道。”一名大约二十岁的青年出现在一行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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