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栈,程迦问:“你和谁住一屋?”
彭野说:“桑央。”
程迦略一垂眸,问:“队里人都来了?”
“嗯。”
“达瓦一个人住?”
“嗯。”
两人心照不宣对视着,最终,程迦说:“我和她住一屋。”
彭野说:“好。”
才上楼梯,就听见脚步声。
“程迦姐?”尼玛站在楼梯上头,惊喜地瞧着。
程迦抬头看,想起初见面那晚,她让尼玛委屈得够呛,她道:“你身体壮实了。”
尼玛挠着脑袋,嘿嘿一笑,朝走廊里嚷:“程迦姐到啦!”
脚步声起了一串,石头、十六、涛子、胡杨、达瓦全出来了,一个个脸上笑开花。
石头都起了兴奋劲,“程迦,大伙儿想死你了。”
十六嚷:“七哥最想。”
一阵哄笑。
程迦问:“最近工作忙吗?”
彭野去接人前交代过不能提黑狐买凶的事,大家也都晓得分寸。看彭野一眼,笑道:“也就是以前那些事,你晓得的。”
程迦还要说什么,涛子、胡杨上前帮拿行李,彭野说:“放达瓦屋里。”
好些个月不见,大家还和以前一样亲密。
因程迦来了,石头怕她晚上无聊,叫上大伙儿去他屋里打牌,玩升级。八人刚好分成四对,每局两对人打,输了的下场换人。
住的是最便宜的房,也没个桌子,几个男人把两张单人床抬了一拼,一伙人脱鞋坐上去,热闹极了。
按房间分,程迦和达瓦一对,先和尼玛、彭野对打。
程迦没他们闹,最先盘腿坐好。床上人来人往,床垫子波浪般这儿一陷,那儿一鼓,她在上边晃晃悠悠。
彭野瞟她身板一眼,“你坐那么直干什么?”
程迦看大家都松松垮垮的,把腰弯下来一点点。
彭野坐下了,低声问:“会玩吗?”
程迦说:“没输过。”
彭野瞧着她,眼里缓缓聚起笑意,“那你今晚得输。”
“……”程迦平静地对他比了个中指。
彭野抿着唇舔了舔牙齿,说:“得押点赌注。你要输了——”
程迦瞥他裤子一眼。
彭野道:“跟。”
尼玛和达瓦都不擅玩牌,倒也公平。一局开始,十六坐程迦后边看,说:“程迦很精呀。”
程迦打牌时很认真,不谈笑也不说话。很快,她带着达瓦上了四十分,眼见胜利在望,没想彭野扭转局势,把她压得死死的,最后五分怎么也加不上去。
结果程迦和达瓦输了。她看了彭野一眼,彭野也在看她。
她开了钱,挪到一边,给涛子和胡杨让位置。
石头出去一趟,买了瓜子和花生,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冷气,他把袋子搁程迦面前铺开,“程迦,吃吧,别客气。”
“嗯。”
大家都来抓瓜子,程迦也吃,一边看牌,瓜子壳掉在了床单上,就捡起来扔塑料袋里,捡了好几次。石头摆手,“不用,过会儿抖抖就成。”
十六说:“皮厚,扎不疼的。”
涛子听言,瓜子壳就往床上放,石头一掌拍他脑袋,“往哪儿扔呢,丢袋子里!”
程迦:“……”
程迦挪到彭野身边坐好,看他出牌,间隙,他回头看她,低声说:“赢钱了给你买瓜子吃。”
程迦淡淡瞅了他一眼,没理。
大伙儿都挺欢乐,程迦却没什么兴致,隐隐感觉大家都在时不时看她和彭野。
看了一会儿,她起身下床,拍拍裤子上的瓜子灰,走到浴室里点了根烟。心口像蒙了一层保鲜膜,透不过气。
抽到一半,彭野来了。
程迦问:“输了?”
“嗯。”
“怎么就输了?”
“打不赢。”他耸耸肩,无奈的样子。
程迦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没吭声。
他到洗手台边洗手,程迦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让位置,不免看他。隔着烟雾,两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碰上,便挪不开了。许久不见,都有些按捺不住。
先动的是程迦,她摁灭了烟,伸手去勾他皮带,语气平平,说:“愿赌服输。”
这下轮到彭野一愣,待她解开了,才想起拦她的手,使了个眼色。
门半掩着,外边大伙儿在笑闹。
程迦恍若未见,仰头看他,眼睛跟潭水一样深,又抓又挠,又揉又抚,彭野脸上风云万变。
尼玛揉揉脑袋,说:“我去找七哥和迦姐。”
石头赶紧从床上跳下,追上去啪的一下打他脑袋,“叫什么叫,你先和达瓦凑一对。”
尼玛皱眉,“现在轮到迦姐玩了,我不能抢她机会。”
“她才不跟你玩。”石头箍他脖子,把他拉过来,“我告诉你啊,过会儿……”
尼玛听着他的指示,渐渐脸红,懵懂地点点头。
夜深了,牌局散场,各自回屋。尼玛拾掇了一遭,说:“七哥,我去和石头哥他们住一屋。”
彭野问道:“怎么了?”
尼玛一本正经地说:“七哥,我懂的。明面上做做样子就好了。你叫程迦姐过来吧。”
彭野:“……”他揉揉他的头,尼玛溜出去了。
程迦抱着自己坐在床上,似乎发了一会儿呆,问达瓦:“黑狐现在在哪儿?”
达瓦整理着被子,不回头,“没头绪。怎么突然问这个?”
程迦道:“你们来风南镇是为了黑狐。”
阿槐是四哥的线人。四哥上次追去看彭野,还顺道带上了阿槐。他们很熟。且不是这层消息,彭野不会再找阿槐。白天打电话时,她心知肚明,便一语双关;可彭野特意“误解”成字面下的酸意,只当调情,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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