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泽死后,宋曦命人为其收敛遗体,之后将其葬入萧氏皇陵,规格从简、安静低调。
萧家军的残存俘虏按照以往的惯例,将帅级别的先关押起来待审,兵卒之流全部解除军籍、流放边境地区服五年徭役。
关天磊和张致远二人留下处理后续,宋曦则率领主力部队前往建安行宫。
原本还在路上考虑着怎么处理萧皇遗属,到了行宫后却发现事情有些变化。
囚禁于此的卢皇后在得知丈夫的死讯后,竟然当机立断杀死了所有后宫嫔妃,萧越泽的庶子庶女也被卢皇后尽数处决,唯有嫡长子萧翰文被打扮成小宫女偷逃出宫,然后放一场大火将所有痕迹掩盖。
宋曦抵达时,卢皇后早已在大火中自缢身亡,逃离的萧翰文也被宋家兵将捉拿,与随行保护他的十几名萧家暗卫一起,都被关押在天牢之内。
宋曦没有心慈手软,直接下令将萧氏的嫡系全部处决。
这些人留着只会长成宋家的敌人,没必要给儿孙后代们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至于萧家的旁支亲眷和旧臣遗老,宋曦也让人暂时都关进天牢里,稍后将由莫元魁和张致远进行逐一审查,有作奸犯科记录者杀之,无犯罪历史者服忘川水、改名换姓,然后分别流放至云川、黔贵以及云滇边境,服三年徭役后才得自由。
南北大战之前,宋曦就和俞雅岚商讨过战俘的处理问题。
夫妻俩都不是嗜杀之人,如非必要不会大肆制造杀孽,俞鸿煊还用空间灵药研制出了忘川水,服之能使人彻底忘记自身的一切,消除记忆加上改名异地,无论有多大的仇恨也会完全消弭。
萧家的嫡枝都被铲除殆尽,剩下的人又有什么理由继续顽抗?
待到南北一统、天下大定,过上了安逸平和日子的人们更不愿意折腾。
宋曦的仁义宽容得到了一众心腹臣属的赞誉,大家更加坚信自己追随的是一位旷世明主,就连南方的不少世家和清流,见此情况也生出了敬佩之意。
之后在整顿南方军政的过程中,大多数世家权贵都表达出了归顺之意,接收南方的过程十分顺利,大大减少了统一南北的难度和麻烦。
莫元魁私底下经常感慨,宋曦和萧越泽的不同结局,正是应了那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治世真理。
命运的偶然催化了一个个奇迹,推动历史向着必然的方向前进。
他们何其有幸能够参与其中,见证一个伟大的时代冉冉诞生。
其实推崇宋曦的何止是权贵和世家,南方的百姓对于这位北朝武王也印象不差。
萧家治国的时间十分短暂,留下的记忆也多是加税和战乱,大周的那位末代皇帝更不必说,沉溺享乐且昏庸无能,南方百姓对这三位帝王都没有好感,反而是结束了乱世局面的宋曦,比较让他们好奇和期待。
大战结束后的半年,宋曦一直在南方几省奔波忙碌。
南北分割已有十余年之久,重新融合确实需要不少时间和心力,军政方面有宋曦在操持,经济和农业方面则是京城的俞雅岚在运作。
夫妻二人同心协力,很快便稳定了战乱结束后的复杂局面。
总体形势一片向好,宋曦也放下心来准备返回京城。
1253年,初秋。
宋曦率领主力部队启程回京,途中经过几个南方县城,发现当地百姓竟然自发地夹道欢送。
一开始他还有些不明所以,以为百姓们有什么请求或意见。
派人详细询问后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来自当初南北分界线附近的城镇。
一年多前的南北分界线,目之所及皆被灰雾所覆盖,七星血煞阵的肆虐,不止阻拦了宋家军的脚步,同时也害苦了地处分界线的二十几座城镇。
而生活在这些城镇内的百姓,有的被迫离开家乡寻找其他生路,有的则被无良县令抓去当做养阵的肥料,即便是硬着头皮留下来继续生活,也得时不时忍受萧家驻军的骚扰和掠夺。
宋家军南征之后,他们也曾惶恐会不会陷入更糟的情况,战乱的年代里人命如草芥,百姓们对权贵和武将都十分畏惧。
然而宋家军却打破了他们的认知,不仅没有像从前的驻军和官员一样搜刮民脂民膏,解决七星血煞阵后还帮着安顿受灾民众,就连行军最重要的粮食物资,宋家军也毫不吝啬地分享给他们。
肆意妄为的萧家驻军被驱逐了,当地的贪官污吏也被处决了,荒废的田地被功德树苗净化成良田沃土,宋王爷的大军还给他们送来了传说中的高产粮种!
百姓们的生活逐渐恢复了正常,甚至比起战乱开始前更加有盼头,他们十分感念宋家军的帮助,对于宋曦这位明主也非常赞赏和拥护。
听闻宋曦即将返回京城,附近城镇的百姓们都自发来相送。
手头宽裕的带上了自家产的蔬菜和鸡蛋,比较贫穷的便带上一把鲜花或稻穗,他们一股脑地将东西塞给路过的宋家军士兵,笑呵呵地说着问候和感谢。
宋曦的大军缓缓穿过城镇,出了城门又走上官道。
不远处的山坡或道路旁边,时不时可见几株郁郁葱葱的功德树苗。
这些树苗在完成净化任务之后,彻底失去了原本具备的功德神力,金灿灿的树身和树叶也变成了棕色和绿色,看上去与普通的树木没什么两样。
当地百姓感念功德树的付出,这一年来一直在保护这些树苗,每隔几日都有轮班人员来浇水施肥,精心照顾着不允许任何人毁坏。
逢年过节时还有人将许愿的红绸带系到树枝上,祈祷来年更加丰收顺遂。
即便没有了救世之力,这些功德树苗依然是百姓们的心灵依靠。
宋曦骑着汗血宝马,微微侧头看向官道旁的树苗。
微风轻拂着树叶和红绸带,仿佛在挥着双手给他们送行。
宋曦不自觉勾起一抹微笑,目光远眺至前方蜿蜒无尽的官道,身后的城门越来越远,百姓们哼唱的歌谣也随风飘散。
这一刻,他有些明悟了。
虽然征战天下的初衷是为了保护心爱的人和珍贵的家,但在此过程中他也收获了许多重要的东西,从此苍生社稷都将成为他的责任,他是一个丈夫和父亲,同时也是一名领袖和帝王。
想起俞雅岚和他说的繁华盛世,宋曦心里不由感慨。
任重而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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