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顶公中了自己的毒药,毒性猛烈险恶,右手的伤又失血不少,纵然及时服下解药,但身子行走之间还有些僵硬不便,本来应该尽早下山静养。
只不过,关洛阳得胜之后,就直接开口,留各派的高人晚上相聚。
阳莲这个吐了血的都留下了,论规矩,论情面,韦顶公也只好干等到晚上,散席之后才带徒弟下山去。
一路上,他身边几个最亲近的徒弟,颇有些愤愤之意,却是因为之前韦顶公在擂台上做出那种形同偷袭的举动,太有失身份,以至于席间各派门的人,打量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那些人的师长不也是车轮战的往上冲,不过见我家师父伤得最重,就要落井下石,什么人品呐!”
“没错,那圣母庙的人,哪来的脸面对我们评头论足,他们元元法师上场,被人家轻松打发,师父可是逼的那个道士狼狈逃窜了一阵子的。”
其实圣母庙的人也没有当面对他们说什么,但那些人在席上窃窃私语,却让韦顶公这几个弟子以己度人,越想越觉得别人是在暗中嘲笑自己。
韦顶公右手包扎的像个畸形大萝卜,心思沉重,脸色很是难看,听着耳边聒噪的声音,不免怒上眉梢,斥责了一声:“闭嘴。”
几个弟子顿时噤若寒蝉,只有平时最得宠的一个,故意靠近一些,扶住韦顶公,道:“我们也是为师父打抱不平啊。”
韦顶公看这个徒儿眉清目秀,委委屈屈的模样,烦躁的心情稍微缓和,冷哼了一声,道:“你们担心什么?怕为师今天丢了脸,以后,你们就受了人家的排挤?”
“跟了为师多久了,怎么还没看破这点东西?像今天斗法,我抢先出手这种小事,他们纵然议论一时,也根本动摇不了咱们的根基。脸面,是靠手段和人脉来维持的。”
“当初为师巴结官府那些人的时候,也有些派门自命清高,瞧我不起。可这些年经营下来,咱们身边金银满账,十五府都有贵人往来,勒石庙香火鼎盛,不失为一方大派。”
“真到了有事的时候,我找上这些派门谈谈人情,他们背地里再怎么样闲言碎语,明面上不还是要给足我面子,被我说动?”
最受宠的徒儿笑逐颜开:“还是师父看得通透,想想也是,当初九鹤道长名气那么好,不也特地来过咱们庙里拜访。他还说什么来着,说学法修行的究竟不是神仙,终归不能免俗,爱财爱名,取之有策,不失为有道之士啊。”
旁边一个方脸和尚闻言说道:“师弟你记错了,九鹤道长当初说的是爱财爱名,取之有道吧。”
那师弟暗暗回头,扬眉瞪了他一眼。旁边几个人,立刻将那方圆和尚挤到后面。
韦顶公今日倒没在意这事,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道:“那些人怎么想,根本不值得担心,值得忧虑的是,为师这一回既得罪了真武祠,又没能达到目的,两边不讨好,是脸面、实利,都没能到手啊。”
他在交趾这些年来搞出来的人脉手段确实够硬,但是真武祠如果上溯到武当那边,在大明朝廷里的背景比他硬的多。
当然真武祠毕竟还是名门正派,为了擂台上的一点龃龉不合,不太可能无缘无故的对他下手。
韦顶公最担心的,还是没办法向另一边的人交代,那帮人的行事作风可残酷的多呀。
他回到客栈之后,在自己房里静坐。
等了一个多时辰,房梁上就突然响起扑棱翅膀的声音,那只绿毛怪鸟,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房间里。
“今天的事情可还顺利吗?”
绿毛怪鸟话音未落,一看韦顶公的神情和他那受伤的右手,声音立刻就尖了起来,“你失败了!!”
“是你们的情报有问题。”韦顶公先发制人,反咬一口,“你们不是说那个短发小子是拳师吗?可他身上也有法力,至少有十年以上的法术功底。”
绿毛怪鸟有些惊讶:“有这种事?”
这只鸟虽说在隐身潜行方面,很有一套,但白天山上聚集的各派法师太多,它也没敢贸然去窥探,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但就算他练武又练法,你也有我们这些年来帮你练成的气禁之法,难道还对付不了他?”
绿毛怪鸟的语气危险起来,“你该不会是故意退一步,保留了些余地,想做墙头草吧?”
韦顶公气急道:“我们合作这么多年,彼此知根知底,你们最衰弱的时候,我都没敢卖了你们,又怎么会在你们大事将起的情况下,做出背叛的事,再说了,如果我只想留点余地,何必让自己伤成这样?实在是那小子太可恶……”
他三言两语说了白日的事情,着重提到,连阳莲和荒头太公都败在关洛阳手上。
一个成名法师,输在初出茅庐的小道士手上,确实有些不妥,但当输的成名法师数量够多时,这个事情好像就变得顺理成章。
韦顶公的失败也就有理由了。
绿毛怪鸟听他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果然就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了。
“居然是这种人物,也罢,这种事情确实怪不得你,看来法会的事情,我们只有到别的渠道想办法……嗯,你既然失败,又受了伤,接下来继续留在成阴府,只怕有些凶险,还是到清化府来,帮我弟弟做些后勤保卫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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