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半夜才睡, 可是天刚蒙蒙亮素梨就醒了。
似乎是在做一个噩梦,她一个激灵就醒了,醒来却忘记了是什么梦,抬手摸了摸脸, 一脸的泪。
素梨起身,一边洗漱,一边想着心事, 待洗漱罢,她也做出了决定——不管了,人命关天,她上午就去临河别业求见赵舒。
用罢早饭, 素梨把陈老爹拉到一边, 低声问道:“姥爷,咱们说的那种秘药,没中毒的人吃了会不会中毒?”
陈老爹听了笑了:“这种药就是清心解毒, 你吃得再多, 也不过泻肚罢了!”
得了姥爷这个保证,素梨心中大定,急急去了花圃, 一路小跑到了最北端那丛灌木前,弯下腰去细看, 发现无数黄中透青的果实中, 有五六个居然黄透了, 在晨曦中透出黄澄澄的光晕来。
素梨深吸一口气, 伸手摘了一个塞进袖袋里,随便找了个理由,径直出门去了临河别业。
看到赵舒的瞬间,素梨一下子愣住了——短短一段时日不见,赵舒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她有些迟疑,脚步很轻,有些怕自己脚步重一些,赵舒就会消失。
素梨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锦榻边,看着晨光熹微中病体支离的赵舒,轻轻问道:“你怎样了?”
眼前的赵舒,和前世在金明池行宫见到的赵舒很像,脸瘦得只剩下巴掌大,一向色泽浅淡的唇带着一抹血痕,越发显得肌肤雪白,眉目浓秀,整个人仿佛如一股轻烟,随时都会消散......
见到素梨,赵舒忽然觉得有些委屈,眼睛湿润了,抬起白得快要透明的手,落在了自己胸前:“我......这里好疼......”
当着父皇母妃的面,他也未曾如此,不知为何,此时见到素梨,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老是想撒娇,想要素梨照顾他。
素梨见状,抬手抹去眼泪,声音有些哑:“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让侍候的人都退下,好不好?”
赵舒“嗯”了一声,眼睛看向立在一旁的阿保等人。
阿保拱手行了个礼,做了个手势,带着侍候的人全都退了下去。
素梨掇了张锦凳坐在锦榻前,略想了想,从袖袋里掏出那个黄澄澄的果实来,身子前倾,靠近赵舒,用极轻的声音道:“这是我姥爷家传了很多代的传家秘药。每年到了中秋节左右,这些果实会变成金黄色,用银刀划一道口,会流出一种青色半透明的汁液,立即口服的话能解毒,片刻后等汁液变成白色,不但不能解毒,而且含有剧毒。”
她看向赵舒:“这种药得在夜间子时服用一盏,服后立即用这种藤煮水蒸浴,虽然不能立即解除身中之毒,可是服用一次,毒性就会解一些。”
说罢,素梨继续凑近赵舒,轻轻道:“我不能保证一定能解你的毒,不过我建议你试一试。”
见赵舒怔怔看着她,素梨以为赵舒担心自己下毒,便凑得更近,几乎要靠近赵舒耳畔:“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先服用——”
“我信,”赵舒咳嗽了好几声,轻轻道,“咱们做好准备,今夜子时服用。”
素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眼睛眨了眨,呆呆看着赵舒:“真的?你相信我?”
赵舒“嗯”了一声,见一向精灵似的素梨变得呆呆的,心中满是欢喜,轻轻道:“你若是下毒,我就在黄泉下等你。”
说完他意识到这句疑似调情,脸一下子红了,耳朵也红红的,忙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素梨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身子移开,抬头寻找叫人用的金铃,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你用早饭没有?”
因为担心连累家人,她刚才几乎是耳语,就是怕外面侍候的人听到她和赵舒的对话,这会儿话谈完了,自然要提高声音,让外面的人听到了。
阿保在外面静候,他耳朵好得很,听到素梨这句话,担心赵舒又不肯用饭,顾不得许多,当下便在窗外道:“秦姑娘,我家公子还没用早饭呢!”
赵舒:“......”
一碗排骨汤小馄饨很快就送了进来。
洁白细腻的素瓷小碗,喷香的排骨汤里浮着一粒粒晶莹剔透的小馄饨,上面飘着碧绿的碎香葱,单是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赵舒看了端着托盘的阿保一眼。
阿保会意,当即一脸的哀求:“秦姑娘——”
素梨见阿保如此,便知喂赵舒用饭事件苦差事,她从来都不怕麻烦,当下便卷起衣袖道:“我来吧!”
馄饨小小的,馄饨皮薄而透明,馄饨馅又弹又鲜,赵舒第一次觉出了食物的美好滋味,眼波流转看向素梨。
素梨会意,知道他还要,便用银汤匙又舀了一个,吹凉了才喂赵舒。
阿保立在一边目光炯炯注视着,待素梨喂到第五粒小馄饨,他的崇拜已经喷涌而出了——王爷能吃两粒馄饨就很罕见了!
素梨有些稀奇古怪的讲究,最爱“六”这个数字,待赵舒吃了六粒小馄饨,便不再喂了,舀了一汤匙排骨汤,吹凉后小心翼翼喂赵舒喝了。
阿保侍候赵舒漱口的时候,素梨在一边道:“这会儿太阳正好,不知道赵小哥能不能晒太阳散步?”
阿保闻言大喜,忙道:“沈......沈大夫说可以的!”
素梨看向赵舒:“外面太阳很好,又没有风,出去散会儿步,然后晒会儿太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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