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刘哥,寅寅这么问也吊起了我的胃口。我还特想知道,刘哥在解剖时是不是也听到了那古怪的磨牙声。
刘哥的脸变得特别阴,都不看我俩了,低个头老半天没吱声。
寅寅不放弃,特意蹲在刘哥面前推推他,有种催促的意思。
我留意到,刘哥笑了两下,只是在这种严肃的气氛下突然一笑,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刘哥把目光转移,看着茶缸,嘀咕着:“沏茶,沏茶。”
他把暖壶拿起来,对着茶缸倒水,只是手抖得厉害,导致水线扭来扭去的。我本想上去帮忙,又一合计就没动身,觉得他这么大个人了,倒水应该没问题。
但怪事来了,刘哥把茶缸倒满后根本没停的意思,开水冒着白气往外流。我真忍不住了,快走几步,几乎用抢的方式把暖壶夺过来。我心里还想呢,一会儿得找个抹布,把床头柜好好擦一擦,不然看着邋邋遢遢的,成啥样了?
刘哥也不谢我,又把茶缸捧了起来,这把我吓住了。我知道茶缸有多热,尤其还有开水从边缘溢出来,流到刘哥的手上,他竟不嫌烫?!
寅寅一直等话呢,她忍不住又追问:“老刘,你倒是说啊!是不是看到小鬼了?”
刘哥身体一抖,慢慢抬起头,盯着卫寅寅。我虽然只是做法医的,但也多多少少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思来。
现在的刘哥,目光太冷了。我见过山狼,刘哥的眼睛里,露出只有饿狼才有的凶光。
他几乎扯着嗓子吼了起来,说:“别过来,你他妈的别过来!”
我不知道他不让谁过去,我只有一种直觉,寅寅有危险。我顾不上别的了,伸手一拽,把寅寅拉开。
寅寅还蹲着呢,扑通一声歪着坐到了地上。但这么一来,她也真躲过一劫。
刘哥半茶缸的开水全泼过去了,如果寅寅还是刚才的姿势,保准就此毁容。
寅寅性格爷们儿归爷们儿,毕竟还是女人,吓得脸发白。我是顺势一使劲儿,又把她拖起来。
刘哥根本不把我俩当同事了,又把剩下的半茶缸开水泼了过来。
我跟寅寅全挤在床头柜前,一时间没躲的地方。我是纯属一发狠,也有点男人保护女人的念头,抱着寅寅挡在她面前。
这下可好,开水全淋在我后背上了。我上身穿了夹克,里面还套着衬衫,一边庆幸自己没被开水烫到,一边也想泪奔,因为这夹克七百多块钱买的,这下可毁了。
刘哥没脱鞋,就那么坐回床上,又要抓暖壶,看样子还想继续泼开水。寅寅忍不住出手了。
她学过擒拿,这时派上用场了,上床耍了几个技巧,把刘哥摁在下面,用膝盖顶着。刘哥一时间挣脱不开。
看我还傻愣着,寅寅喊了句:“等什么呢,叫医生!”
我反应过来,转身跑到走廊,扯开嗓子大吼,很快把一堆医生、护士叫来了,也有一些病患不知道咋回事,纷纷从病房里探个脑袋往外看。
医护人员全围在刘哥旁边,刘哥的疯劲更大,这时都要咬人了。不过有专业人员在,寅寅也不出头了,跟我站在一边旁观。
寅寅还有心问问刘哥的病情,我把夹克脱下来,捧着看来看去,不知道说啥好了。
最后没我俩什么事了,寅寅带着我离开。这次探病,我们一点儿收获都没有,要是较真说,我还倒搭一件衣服。
下午上班时,张队把我俩叫去了,他知道我们看望刘哥的事,想必是医院那边有人打来电话。
只有我们仨在一个小会议室,张队是真不给面子,把我俩劈头盖脸一顿批评。
他说,女尸在上午已经运到省厅了,省里好几个法医一起参与了解剖,按省厅的回复,这案子确实怪,上面要派专员过来,成立专案组调查。
张队的意思,既然省里出面了,等这两天专员到了,我们再按照他的意思继续展开调查,这期间我们就消停一下。另外老刘还有病,我们作为同事,不要去折磨他,也不要在没经过领导同意之下乱展开调查。
寅寅不服气,总想插话说两句,张队不给她机会,我看出张队挺气愤,就顺着递软话。
最后张队摆摆手,让我俩好好反思,就转身离开了。
寅寅靠在会议桌上,沉着脸吸烟。我也是好心,心说既然批评完了,我们还赖在会议室干吗?于是叫着寅寅一起走。
谁知道寅寅不仅不走,还拉着我说:“你看张队什么德行?蛋一个!谁不知道他呀,年纪大了,往副局上使不上劲儿,索性奔着退休去了,守着刑警队长的职位,这几年一直求稳,多少案子被他办得稀里糊涂!这次的案子,你看看,他又是不想管!”
我知道寅寅在吐槽,我能说什么?总不能一起埋汰张队吧,我就嘻嘻哈哈地走过场。
我这么做没毛病,寅寅却迁怒于我,对着我的小腹拍了一下,其实她绝对想拍裤裆来着,只是男女有别,没下去那个手。
她先走了,丢下一句话:“冷诗杰,你这玩意儿真白长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说这小娘们儿,我这叫懂得为人处世,哪像她,跟点着了的炮仗似的。再说,什么叫白长了,她想要还没有呢!
我也没理会寅寅的话,跑回法医门诊继续工作。
下午赶得不好,连续有三个伤情鉴定的活儿,我是连续去了好几个派出所拿材料,等忙完回到警局时,都晚上七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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