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余声觉得,这会儿就算是刘翔在他跟前儿,那也得落后他三分!要不是因为夜里车少,要不是因为他点儿高,他或许早就在闯红灯的时候被车撞得灵魂出窍。他自打生出来就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他想起了小时候坐火车,两头的风景拼命地向后掠过。
他真的是凭着一口气跑回家的,吓得整个人都傻了,根本忘了打车的事。十三里地,跑到家的时候他连门都不会开了。
方洋下了晚班回来,出了电梯就看到梁余声一手拿着钥匙,哆哆嗦嗦往钥匙孔里对,但努力好半天就是对不上。他赶紧过去接过钥匙,“我说你小子别不是被人抓去拍毛片儿了吧?这瞅着怎么跟NG次数太多似的呢?”
梁余声长出口气说:“闭、闭嘴!进屋说。”
方洋赶紧把人扶起来,进屋开了灯,还从鞋柜里拿出双拖鞋扔到地上。
梁余声没跟他客气。他跟这位房东认识也有十来年了,两人交情不错,以前是同学,现在是房东房客,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
方洋见梁余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鞋,好像忘了怎么穿似的,忙问:“哎我说你小子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梁余声听到“魂”字,刚放松的神经“噔”的一声绷起来,倏然间抓住方洋一只胳膊,“我说洋葱,你信这世上有鬼吗?”
方洋犯愁地看着他,“什么鬼不鬼的?你是不是让驴踢了?是的话快给哥看看踢哪儿了,影响不影响娶媳妇儿。”
“滚你的!”梁余声看了看门口,心有余悸,“我跟你说,我、今天去一客户家,那客户是我挺重要的一个客户,她说她总胃疼,但是上医院看还,还没看好,后来她一朋友就给她介绍了一个道士,那道士就跟她说这病是邪病,是她公公死的时候心里还有牵挂,所以就来找她来了,附在她身上,所以她胃疼,因为她公公死前也是胃病。那她不能总这么一直疼着,所以她就听了那个道士的话,要找个人收她公公的魂,只要带出她的身体就好了。”
方洋:“然后呢?该不会是找你了吧?”
梁余声重重点头,“我刚从她家回来,结果我出大门的时候看到她公公了,吓得我一口气儿跑了十三里地!”
方洋:“……”
梁余声见方洋一脸无语的样子,怒问:“你不信?”
“信、信个屁啊哈哈哈哈!”方洋笑得前合后仰,“怎么可能看到你那客户的公公啊,不是说死了么?再说了,人长什么样你见过?”
梁余声回想起大门外那个帅爆表的男人,顿时纠结成了一团,“我这不是听了客户的话烧了她公公的照片么,然后叫着那位的名字一直到出小区大门口,你说我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么?”
方洋还是觉得太扯了,便说:“你可别发神经了,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吧?要我说还是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兴许就好了。”
梁余声也希望是这样,但是进了浴室他才发现,这个想法太甜了。也不知是他太胆小,还是大门外那个男人的视觉冲击力太强,他只要一独处,就总觉得背后有什么在盯着他,这种感觉毛骨悚然的,特别难熬,更坑爹的是,他跑得腰酸背疼腿抽筋,累得也想好好睡一觉,可是躺在床上一闭眼,尼玛眼前全是那个杀千刀的男人!哦不,男鬼!
后半夜两点多的时候,梁余声实在是受不了了,起来整理客户资料,顺便看看还有哪些需要跟进的,哪些需要回访的,忙完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四点。
如果是夏天,这个时候天也该亮了,但偏偏是大冬天,离天亮还早着,梁余声又不好意思去打扰方洋,只能这么干耗着。
这是自打租房子以来他第一次开一宿的灯,他真不知道这次的付出是不是值当。
第二天方洋起来做早餐的时候,梁余声才敌不过困意勉强睡着,只是听到声音,他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然睁开眼睛,从屋里蹿了出来。
方洋看见他把一对黑眼圈挂上了,劝说:“要不我看你干脆请一天假吧?或者你去打完卡直接回来休息,你们不是只要打了卡就不管其它时间是在做什么了么?”
梁余声狠狠捏了捏额角,“开完早会还要上课,公司又有新产品出来了,要培训的。”
方洋不能理解地摇摇头,“你说你这么拼命干嘛?想未老先衰啊?”
梁余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可能就是穷劳碌的命。”
方洋欲言又止地看了他片刻,目光无意间落到了他的左手上,发现那手背处不知怎的青了一片,面积大概有乒乓球那么大,看起来还挺严重的,便问:“你那狗爪子怎么了?”
“你那才是狗爪子呢!”梁余声瞪了一眼,没好气说:“可能是昨晚跑的时候摔的。”
他从刘芳住的别墅区那儿跳大门的时候不小心碰着了,后来光顾着怎么害怕也没觉得咋疼,没想到青了这么一大片。
“平衡能力忒差,下辈子记得好好跟阎王老爷说说,让他给你托送成四条腿儿的,兴许还能好点儿。”
“滚!”梁余声恶狠狠咀嚼了最后一口早餐,换身衣服提起公文包向玄关走去。
他这哥们儿人挺痛快,做饭手艺也不错,就是嘴巴太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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